翻译的理念是人们对翻译本质的认识和信仰。人们认识事物总是有差异,因此信仰自然也有所不同。信仰不同,行为方式就不尽一样。在翻译实践中,我们有必要了解中外翻译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翻译理念,这样,我们就能在宏观上把握方向,在微观上取舍有据。
翻译技巧和理念是一个动态的概念。时代的不同,实践的内容不同,人们对事物的理念就会发生变化。翻译也不例外,理念会不断超越。
严复近代启蒙思想家、翻译家。字又陵,又字几道,福建侯官(今福州)人。严复留学英国期间无意研修航海和军事技术,却醉心西方文物制度,一生的巨大贡献体现在翻译方面。他的译著主要收集在《严译名著丛刊》、《侯官严氏丛刊》里。
严复的巨大贡献还体现于他在我国译学思想史上建立了一座丰碑。我国约有2000年的翻译史,但影响最广的翻译理念出自严复;1898年发表的《天演论●译例言》。在这篇《译例言》里,严复把对翻译的感悟浓缩为经典的“信、达、雅”3个字。这三字理念在半个多世纪里几乎成了我国翻译界普遍接受的“翻译标准”。以下是《译例言》里的精彩片段:
译事三难:信、达、雅。求其信,已大难矣!顾信矣不达,虽译犹不译也,则达尚焉。...译文取明深义,故词句之间时有所慎倒附益,不斤斤于字比句次,而意义则不倍本文。
故西文句法,少者二三字,多者数十百言。假令仿此为译,则恐必不可通,而删削取径,又恐意义有漏。此在译者将全文神理融会于心,则下笔抒词自善互备。至原文词理本深,难于共喻,则当前后引衬以显其意。凡此经营,皆以为达;为达即所以为信也。
《易》日:“修辞立诚。”子日:“辞达而已。”又日:“言之无文,行之不远。”三者乃文章正轨,亦即为译事楷模。故信、达而外,求其尔雅。
新理踵出,名目繁多,索之中文,渺不可得,即有牵合,终嫌参差。译者遇此,独有自具衡量,即义定名。....一名之立,旬月踟蹰,我罪我知,是存明哲。
由上可见,严复提出的“信、达、雅”三字也是“前后引衬,自善互备”。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全盘接受这一理念。 随着翻译实践的深入和对翻译的思考,人们开始注意到这三字有相互矛盾的地方,而其中“雅”字引发的批评最多。有人指出:如果原文不“达”、不“雅”,而译文却既“达”又“雅”,这岂不过犹不及,仍然不“信”吗?另~方面,也有人尝试重新注解这三字的内涵:
所谓忠实、通顺、美;达意、传神、文采;正确、通顺、易懂;求实为信,流畅为达,可读为雅,不一而足。尤其是对“雅”字,似乎人人能解,但解各不相同。近年来,由于西方“ 操纵论”、“目的论” 在国内的传播, 严氏理念才从根本上受到撼动,然而,仍有不少人在经过番比较之后不无感慨地说:“还是‘信、 达、雅’好!”
严复的精神遗产还体现在他对待翻译的态度上。他做翻译的目的很明确,即传播西方先进思想,以实现其“教育救国”的理想。
他译《天演论》是为了传播“物竞天择”的进化论原理,向国民敲响“国家危亡”的警钟。他翻译的每一本书都是事先经过严肃的挑选,为当时中国政治、经济所急需。他的译作常附有例言、序、跋或详尽的注释,他厘定专名尤为审慎:“一名之立,旬月踟蹰”这句名言将永远垂范后世译者。